姜时漾仿佛没想过退路一样，机甲直直下坠，速度越来越快。

机甲的外板因周围气体的高速运动地擦出火星，站在顶板上的两人因这热浪皮肤烧灼起来。

谢观今一边控制身体降温适应这种灼烧，一边因疼痛而乱叫，他抓住男人脖子的手倒是攥得紧，“你怎么也不怕疼！”

男人不挣扎也不嚎叫，他的夜行衣被烧掉，肩膀以下碎成一片一片的，露出的小臂泛着一种灼烧后的刺眼的红色。

“姜时漾，跳！”谢观今朝下面大喊，“还有不到叁百米，现在不跳你会被烧坏的引擎炸死的。”

机甲外机因为高温冒着浓烟，十分骇人。

姜时漾深吸一口气，她听到了谢观今的提醒，但她不能跳。

越接近地面，越能感受到空气的稀薄，这座星球上刚经历过一场爆炸，硝烟浩荡中，氧气所剩无几，淡淡的黑烟攒聚在地表，伪造出一种荒败的苍凉感。

“234米。”

听到面前的人讲话，谢观今猛的一愣，他的手更加用力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208米。”

他的声音和姜时漾在虚拟训练场里听到的人机声音一模一样，冰冷而毫无感情，带着公式化的认真。

“163米。”

“根据军部实验数据显示，云轫9号引擎的稳定性能较差，燃烧爆炸后致死率是79。如果不在距离地面70米的时候逃脱，会有生命危险。”

“现在距离地面102米。”

话音刚落，搞不清楚状况，置身事外的谢观今的手被面前的人强行掰开。

谢观今有些震惊，他只是多年没有参加过战役了，外面的世界进化成这样了吗？

和姜时漾交手打不过姜时漾，力气甚至不如面前的人？

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，面前的人就当着他的面把顶板凿开，碎裂的特殊材质片向上飞过，差点划伤躲闪不及的谢观今的脸。

他蹲下身，看着驾驶座上的姜时漾，语气平静地说：“出来。”

“呵，我以为你的任务是要杀掉我呐。”姜时漾冷静地抬眼看他，她看不清他的脸，他的半张脸都被夜行衣的斗篷挡住。

男人不理睬她在讲什么，只是重复，“出来。”

“86米。”

姜时漾盯着控制面板，云轫9号的引擎性能是比较差，但这是季远川改造过的机甲，和军部测试数据中记录的型号完全不一样。

“啊…87的成功概率，足够了。”姜时漾按下紧急迫降按钮。

机甲像卸货一样，丢掉很多已经明显烧毁不再运行的部件，但尽管如此也改变不了它高速坠毁的现状。

“姜时漾你还在等什么，跳啊！”谢观今明显也急了，他伸着手想要拉姜时漾。

他身侧的男人比他更果断，直接从那个洞里跳了进去。

“四十米，切换行动目标。”

本来就不算宽敞的驾驶室这下还挤进来一个人就更逼仄了，姜时漾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，滚烫的像烙铁一样，尽管隔着一层布料，那温度仍然真切地沿着被他触碰的肩膀传到全身。

“为什么我不能死？”姜时漾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还能语气闲然地问出这个问题。

“这是你的遗言吗，我不要听。”

他的回复就和这个人一样，看起来木讷至极。

“不，并不是，但你的这句话，你可以把它当成你的遗言。”

姜时漾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激光枪，那枪就抵在男人的脑袋上。

现在显然不是个聊天的好机会，男人刚想说些什么，姜时漾就毫不犹豫地开枪，比子弹更快的激光迅速刺穿男人的太阳穴。

血从细小的空洞流出。

姜时漾把枪丢下，这不是她第一次持枪，却是第一次亲手杀人，说面不改色太夸张了。

她的手还维持着握枪的姿势，身体却迅速反应过来，蹬着座椅和男人的肩膀跳了出来。

谢观今看她终于出来，拉着她从机甲顶上跃下。

“你吓死我了！”谢观今抱着她缓降。

姜时漾看着那砸在地上炸出黑烟的一团，神色凝重，“你没发现吗？”

“发现什么？”谢观今还沉浸在放才的危险中，“他不会真被炸死了吧？”

“你能量不足，没有实体，却可以触碰到他。”姜时漾皱眉，“而且我感觉他很眼熟。”

爆炸的范围比想象中小很多，姜时漾利用引擎最后的一点功能把有爆炸隐患的部位全拆卸了。

“什么东西。”谢观今的脚率先落地，他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东西。

姜时漾闻声低头一看，是一截被炸断的白骨。

“不会是那个人的吧？他真就这样被炸死了？”谢观今的问题总是那么愚蠢，让姜时漾忍俊不禁。

当然，现在也不是笑的时候。

不远处的硝烟里，伴随着废铁片被踢开的声